时间:2024-03-06 23:36 Tags:兰道先生/艾尔西坎达 点击量:
我肯定是疯了才会接受多米尼克的邀请。回过神来时,我已经站在了他家的客厅里。我对他一无所知,他对我也是同样。我只知道他二十九岁,在纽约做律师;而我是个大学刚毕业还没有工作的艺术生。
这个迷人的高大黑发男人叫我随意一些,随手递给我一双拖鞋。那不是一双新鞋,我有轻微洁癖却没觉得恶心。多米尼克脱下外套后,就蹲在门口清理我们的鞋。公寓外面白茫茫一片——纽约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不期而至。等到他把鞋子上混合着泥的雪清理干净后,就溜进厨房去洗手,出来的时候腰上系了一条围裙。
我坐在沙发里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怎么了,很奇怪吗?”多米尼克似乎并未觉得任何难为情,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,“想吃什么?下雪前我买了不少食材,我们可以窝在家里整整一周。”
“我在学校只吃垃圾食品。”我举起手投降,“任何健康的食物都是恩赐。”
“编号185609。”
碳条的碎屑卡在我的指甲缝里,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污泥。我用秃得几乎嵌进肉里的食指指甲去抠掉大拇指的碎屑,完全没注意到落在烟盒纸片上的那团阴影。
接着我感到一阵耳鸣,一记响亮的耳光掴在了我的左耳,碳条也应声掉在了地上。我想弯腰捡起这块(因为只剩下小拇指头那么长)珍贵的碳条,看守抓起我的衣领,几乎使我双脚离地。
可能是我的反应太过平静,看守狠狠瞪着我,松开了手,“嘶啦”一声,我的衣领也随之撕裂。
“你在画什么?”他问我。
“今天是休息日,我想画什么就画什么。”
一枚子弹穿过了希特勒的头颅,他的小胡子由于过度惊恐一颤一颤;或者他喝了有毒的酒,掐住自己的脖子,不停翻白眼;又或者一枚炸弹落在他头顶,把他炸得四分五裂。
阿曼德·克莱恩走进克林顿监狱的典狱长办公室时,神采飞扬,午后的阳光照在苍白空旷的走廊里,他的鞋底与水泥地接触发出清脆的磕碰声。他试着发出“喂”的声音,然后如愿听到了回声。
狱警不耐烦地拉扯了一下他的手铐,把他推进了办公室。
典狱长看到年轻的阿曼德时有点惊讶,他低下头,重新打量着压在肥胖手肘下的档案。照片上明显是一个中年臃肿的男子。眼前的年轻男人身材挺拔高挑,有着一头深棕色的卷发,绿宝石一般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眯了起来。
“阿曼德·克莱恩?”典狱长清了清嗓子。
“是我。”阿曼德在他对面坐了下来,优雅而从容不迫,他翘起右腿,戴着手铐的双手搭在大腿上。
“你因为经济诈骗昨天被捕入狱。”典狱长用粗壮的手指搓了搓他的档案,“听说你会说俄语?”
“熟练掌握多门语言是作为一个职业诈骗犯的基本素养,典狱长先生。”阿曼德笑了,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。
“那么你对欺骗应该很在行。”
您会在巴黎随意的一个街头找到埃米尔,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,他是整个城市的婊子。如果伤风败俗亦是一种美德,埃米尔堪称圣人。脱下他的裤子就像攻破马奇诺防线一样容易,您甚至不用掏出什么法郎。
埃米尔没有朋友。他仿佛突然出现在这个城市,带着他与生俱来的放荡,给他出现过的每一条街道烙上耻辱的印记,然而他本人却从不感到羞耻。他住在八区某个廉价旅馆,每夜都带不同的男人回来,第二天客人便离去,他又会打扮得光鲜。他胸前的口袋总会插着一朵新鲜的花,每天都不同,您可以从他的口袋取走花。这个绿眼睛的漂亮青年就拉住您的衣袖,询问您合适的地点,他乐于跟您回家,也不反感把您带到他的天地。